倪租界 倪匡 牙齒當金使

很 久 很 久 以 前 ， 曾 有 過 一 些 零 星 的 股 票 買 賣 ， 數 量 極 少 ， 卻 也 裝 模 作 樣 ， 常 泡 在 股 票 行 中 ， 而 且 是 大 股 票 行 ， 極 多 大 戶 。 那 些 大 戶 有 的 貌 不 驚 人 ， 可 是 買 賣 數 字 之 大 ， 令 人 咋 舌 。 股 票 市 場 旺 盛 時 ， 股 價 上 落 極 大 ， 落 柯 打 買 進 ， 打 電 話 時 的 價 位 ， 和 股 票 交 收 時 ， 可 以 大 不 相 同 。 有 一 次 ， 見 一 大 戶 ， 前 來 交 收 時 ， 股 價 已 跌 去 兩 成 多 ， 他 仍 照 買 進 時 價 格 找 數 。 
待 他 走 後 ， 忍 不 住 問 經 紀 ： 有 沒 有 人 因 為 股 價 大 跌 而 不 認 帳 的 ？ 經 紀 愣 了 一 愣 ， 像 是 根 本 連 想 都 沒 有 想 到 過 有 人 會 問 這 樣 的 問 題 。 他 的 回 答 ， 當 然 是 沒 有 ： 所 有 人 ， 都 說 了 算 ， 是 賺 是 蝕 ， 各 安 天 命 ， 沒 有 人 賴 皮 ， 牙 齒 當 金 使 ， 誠 信 為 本 ， 人 格 至 上 。 
又 問 ： 廣 東 人 做 生 意 實 牙 實 齒 ， 講 信 用 ， 以 前 在 上 海 呢 ？ 上 海 人 較 滑 頭 ， 也 會 這 樣 守 信 用 ？ 經 紀 怫 然 不 悅 ， 答 道 ： 去 ！ 去 ！ 去 ！ 做 買 賣 ， 講 信 用 ， 是 根 本 原 則 ， 說 了 可 以 不 算 ， 生 意 就 無 法 進 行 ， 人 類 行 為 中 也 就 沒 有 做 生 意 這 回 事 了 。 
很 受 教 ： 所 有 商 業 行 為 ， 都 建 立 在 誠 信 的 基 礎 上 。 若 不 是 如 此 ， 那 就 不 是 商 業 行 為 ， 而 是 騙 局 。 
一 個 地 方 有 人 騙 人 ， 別 地 方 的 人 ， 很 容 易 將 帳 算 在 那 地 方 身 上 。 像 前 文 有 「 上 海 人 較 滑 頭 」 之 句 ， 豈 所 有 上 海 人 都 滑 頭 ？ 當 然 不 ， 有 些 上 海 人 滑 頭 ， 帳 就 算 在 所 有 上 海 人 身 上 了 。 所 謂 「 一 粒 老 鼠 屎 壞 了 一 鍋 粥 」 ， 就 是 這 個 意 思 。 一 粒 老 鼠 屎 壞 了 一 鍋 粥 ， 真 是 可 恨 ， 忽 然 想 起 ： 這 鍋 粥 要 是 根 本 全 是 用 老 鼠 屎 煮 的 ， 那 倒 也 就 無 所 謂 了 。 
忽 然 又 想 起 ， 多 年 前 香 港 賣 地 ， 有 一 位 女 士 ， 擊 退 所 有 大 地 產 商 ， 以 天 價 投 得 土 地 ， 結 果 ， 原 來 … … 
太 陽 底 下 無 新 事 ， 信 然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