礦泉水 李碧華 橙血由紅變紫

以 前 在 中 東 列 國 ， 吃 過 一 些 奇 怪 的 水 果 。 有 喚 作 Sabotan 的 沙 漠 特 產 ， 用 刀 割 開 果 皮 ， 拈 出 橙 色 果 肉 即 食 ， 若 不 一 口 吞 噬 ， 它 可 能 「 溶 掉 」 ， 這 果 子 很 甜 。 還 有 Moro orange ， 外 皮 比 普 通 的 橙 鮮 紅 ， 切 開 後 更 恐 怖 ， 流 了 滿 桌 的 血 ， 故 又 名 「 血 橙 」 。 
前 者 回 港 後 一 直 未 遇 上 ， 後 者 亦 非 常 見 。 偶 爾 在 超 市 生 鮮 水 果 專 區 發 現 ， 作 「 時 令 特 色 」 推 銷 。 這 天 見 到 堆 滿 柑 橘 類 鮮 果 ， 蜜 柑 、 蜜 柚 、 紅 桔 、 金 柚 … … 還 有 臍 橙 和 血 橙 。 
臍 橙 很 有 趣 ， 個 個 底 部 都 「 突 肚 臍 」 ， 它 甜 得 來 有 點 假 ， 不 過 豐 厚 多 汁 ， 用 來 做 沙 律 最 好 了 。 
至 於 血 橙 ， 不 知 如 何 ， 這 一 造 的 果 皮 較 厚 ， 果 肉 稍 乾 澀 ， 且 血 色 也 不 夠 鮮 艷 ， 似 乎 紅 血 球 變 了 調 ， 切 開 後 呈 紫 紅 色 。 有 人 認 為 漂 亮 ， 而 且 特 別 ， 沒 有 任 何 一 個 橙 如 此 華 麗 。 不 過 我 只 覺 得 似 瘀 血 ─ ─ 以 前 那 色 香 味 和 質 感 都 已 成 回 憶 。 為 什 麼 總 是 找 不 到 當 年 的 「 驚 艷 」 ？ 因 為 年 輕 時 所 見 所 聞 所 嚐 所 思 ， 都 在 歲 月 流 曳 中 加 了 分 ？ 連 一 個 水 果 也 逃 不 過 偏 執 ？ 
我 們 買 得 到 差 不 多 的 東 西 ， 但 買 不 起 那 份 感 受 。 我 們 的 血 由 紅 變 紫 ， 複 雜 而 深 沈 ， 不 再 大 驚 小 怪 ， 不 輕 易 心 動 也 難 以 受 傷 ， 還 有 ， 臉 皮 更 厚 了 些 … …